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馬上告訴了母親。
我們的處境很危險,因為船長如果留下錢的話,那么其中一些當然應(yīng)該用來償還欠下的房錢;但船長的那些老船友,黑狗和瞎子他們,是不會輕易放棄到手的錢的。如果我聽從船長的吩咐,立刻騎馬去找李甫西大夫,我又不放心把母親一個人留在家里。可是,現(xiàn)在多在這個房子里待一秒鐘,都會令人害怕,況且瞎子他們隨時都會回來。
最后,我們決定一起去附近的村子求援。
村子離我們家不是很遠,我們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么危險。等我們趕到村子時,每家每戶都已經(jīng)亮起了燈光。我和母親把困難跟村民們說了,可他們一聽到“福林特船長”這個名字,就怕得直往家里躲,沒有一個人敢跟我們回“本鮑將軍”旅店去。
我母親對此十分氣憤,她說:“你們這些膽小鬼!你們不敢去,我和吉姆自己回去!我們決不放棄應(yīng)該屬于我們的錢。”
最后,村民中有一個勇敢的小伙子愿意騎馬去向李甫西大夫報信,有個村民還給了我一把手槍。
然后,我們母子二人立即動身返回旅店。我們必須趕在月亮升起之前回到家,因為明亮的月光會暴露我們的行蹤。于是我們加快腳步,沿著路邊的樹木和草叢悄悄前進,直到走進“本鮑將軍”旅店,關(guān)上大門后,我們才大大地松了口氣。
我立刻閂上屋門,然后我們站在黑暗中喘了會兒氣。母親點燃了一支蠟燭,我們手拉手走進了客廳,船長的尸體還躺在原來的地方。
“吉姆,快把窗簾拉下來,”母親小聲說,“他們可能會在外面偷看。”
等我放下窗簾后,母親幾乎是哭著說:“我們得從船長的身上找到鑰匙,可是誰敢碰一具尸體呢?”
我立刻跪在尸體旁邊,準備找鑰匙。船長手邊的地板上有個小圓紙片,一面涂著黑色。我肯定這就是“黑券”。我把它撿起來,看到它的另一面寫著:“限你今晚十點前答復”。
“媽媽,他們今晚十點鐘來。”我的話剛落音,時鐘就咚咚咚地打在了六點上。
“吉姆,快把鑰匙找出來。”母親催促著。
我摸遍了船長的每一個口袋,就是找不到鑰匙。
“也許鑰匙掛在他的脖子上。”母親提醒我說。
果然,我在他的脖子上拿到了鑰匙。然后,我和母親趕緊上樓,進了船長的房間,他的那只水手箱一直放在那里。從外形看,這只是一只普通的水手衣物箱,而且有些破舊。
母親用鑰匙把箱子一打開,一股濃烈的煙草和柏油味立刻從箱子里撲鼻而來。箱子最上面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,衣服下面擺著一對漂亮的手槍、幾卷煙絲、一根銀條、一塊老式西班牙表、兩只鑲黃銅的羅盤,還有五六個珍稀的西印度貝殼,就是沒有我們要找的現(xiàn)錢。
箱子底有件舊水手斗篷。母親不耐煩地把斗篷往上一拎,于是箱子里剩下的東西便全部呈現(xiàn)在了我們的眼前:一個油布包,里面像是包著文件;一只帆布口袋,手一碰便發(fā)出了金屬叮叮當當?shù)淖矒袈暋?/p>
帆布口袋里裝著各種各樣的金幣,有英國的幾尼、法國的金路易、西班牙的達布隆金幣,還有一些我根本不認識。
“我要讓那些惡棍知道,我是個誠實的女人。”我母親說,“我只拿屬于我的錢,一個子兒也不多拿。”
于是,母親一面計算著船長欠我們多少錢,一面從帆布口袋往外拿錢。由于那些金幣都混在了一起,而我母親卻只用英國幾尼來計算,所以數(shù)起來很慢。
才數(shù)了一半左右,我突然抓住母親的胳膊,因為我聽到了拐杖敲打路面的篤篤聲,是瞎子。我們嚇得連氣都不敢出。接著,有人重重地敲門,還有搖動門閂的聲音,那惡棍想進來。突然,又什么聲音都沒有了。過了一會,那篤篤聲又重新響起,瞎子漸漸走遠了。真是謝天謝地!
“媽,”我說,“把錢都拿上,我們趕快走吧。”店門從里面上了閂,肯定會引起瞎子的懷疑,他很快就會帶人來的,再不走就來不及了。
可是,母親雖然害怕,卻仍然堅決不同意多拿一個子兒,而且也固執(zhí)地決不少拿一個子兒。她說,現(xiàn)在還不到七點鐘,還早著呢。突然,遠處的小山上傳來了一聲很低的呼哨,我和母親都嚇壞了,因為,瞎子他們來了。
沒辦法,母親只拿著已經(jīng)數(shù)好的錢,我拿走了那個油布包作為抵賬,我們母子二人匆匆逃離了旅店,向小村莊趕去。
月亮已經(jīng)升起來了。我們朝小村走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,就進入了月光明亮的危險地帶。這時,不遠處傳來了好些人奔跑的腳步聲,瞎子他們越來越近了,而我母親已經(jīng)走不動了。
幸好,我們來到了小橋上,我當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,硬是拖著母親下了河岸,一起躲在橋下。這里離旅店不遠,我們甚至還能聽到旅店里的動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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