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眼在笑左眼在哭

于是彼得魯盡管抬一抬手臂的力量都沒有了，卻繼續(xù)戰(zhàn)斗。但是維爾瓦卻不再向他猛撲，開始小心地出擊，就好像沒有力量再打擊了。

第三天，戰(zhàn)斗仍然繼續(xù)著，當(dāng)早上的天空開始泛紅的時候，我也說不上他是怎么做了，反正彼得魯設(shè)法把韁繩套在了疲憊不堪的維爾瓦的頭上。頓時，維爾瓦變成了一匹馬，世上最最漂亮的一匹馬。

“愿你的生活甜蜜。你把我從魔咒中解脫了出來?！彼f，用鼻子蹭著它兄弟的鼻子。它把自己的經(jīng)歷告訴彼得魯，也告訴他這許多年來它是怎么被施了魔法的。

于是彼得魯把維爾瓦和自己的馬系在一起，向前騎去。他騎往哪里了呢?這個我也沒法告訴你，不過他飛快地跑出了銅林。

“別動，讓我四下看一看，見識見識從未見過的東西?！北说敏斣俅螌︸R說。眼前這片林子更加漂亮，樹木花草全都閃閃發(fā)光。這是一片銀林。

就像前面一樣，花兒開始懇求年輕人采摘它們。

“別采摘它們，”走在一旁的維爾瓦警告說，“我的兄弟有我七倍那么強壯?！北M管經(jīng)驗告訴彼得魯這意味著什么，但是警告卻毫無用處。他猶豫了一會兒，開始采摘鮮花，編織花環(huán)。

然后和第一次相比，風(fēng)聲更響，腳下的地抖得更厲害，夜晚變得更黑。銀林里的維爾瓦以它兄弟七倍的速度沖了過來。他們打了三天三夜，最后彼得魯把韁繩套在第二個維爾瓦的頭上。

“愿你的生活甜蜜。你把我從魔咒中解脫了出來。”第二個維爾瓦說。然后和前面一樣，他們一起前行。

不久，他們來到了一座金樹林，比前兩座都要可愛得多。彼得魯?shù)耐樵俅螒┣笏禳c通過，不要管那些花。但是彼得魯對它們的話置若罔聞。還沒等他把花環(huán)編好，他感到某種看不見的可怕東西正從地里爬出來，向他接近。他抽出寶劍，準(zhǔn)備戰(zhàn)斗。“要么我死!”他叫道，“要么我把韁繩套在它的頭上。”

他的話音剛落，濃霧就籠罩著他。霧濃得伸手不見五指，甚至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。他揮舞著寶劍打了一天一夜，根本看不見敵人在哪里，就在這時，霧突然稀薄起來。到了第二天黎明，霧已經(jīng)全部消散，天上掛著明亮的太陽。彼得魯似乎又復(fù)活了。

維爾瓦呢?它不見了。

“你現(xiàn)在最好趕緊休息一下，戰(zhàn)斗還要從頭開始?！瘪R說。

“那是什么?”彼得魯問。

“是維爾瓦，”馬回答說?！八兂闪遂F。聽!它來了!”

彼得魯剛剛吸了一口長氣，就感到某個東西正從邊上接近，盡管他說不清那是什么。像是一條河，又不像是一條河，因為它似乎不是在地上流，而是想從哪里走就從哪里走，而且不留痕跡。

“我真倒霉!”彼得魯叫了起來，終于害怕了。

“小心，別站著不動!”黃驃馬警告說。河水使得它嗆了起來，不能再多說了。

戰(zhàn)斗又重新開始。彼得魯一直打了一天一夜，既不曉得刺中了誰，也不曉得刺中了什么。到了第二天黎明，他感到兩只腳都站不穩(wěn)了。

“這下我完蛋了?！彼搿＝^望之中，他的攻擊更加迅猛，更加密集。太陽出來了，河水不見了，這一切他都茫然無知。

“吸口氣，”馬對他說，“你不能浪費時間。維爾瓦很快就會回來。”

彼得魯沒有回答，只是感到奇怪，他那么精疲力竭，怎么還能夠繼續(xù)打下去呢。他坐在馬鞍上，握住寶劍，等待著。

然后有個東西向他接近，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曉得。人們也許在夢中會看到這種東西，身上有了不該有的東西，但是卻沒有該有的東西。最起碼彼得魯覺得維爾瓦就是這樣的。它用腳飛行，卻用翅膀走路;它的頭長在背上，尾巴卻長在頭上;眼睛長在脖子上，脖子卻長在前額上。想要進一步描述，我就無能為力了。

霎時間，彼得魯感覺自己好像裹在了恐懼的外套中。然后他搖搖頭，振作起來，更加勇猛地繼續(xù)戰(zhàn)斗。

白天即將過去，他的氣力逐漸消失，等到天黑了，他幾乎睜不開眼睛。到了午夜，他曉得自己已經(jīng)不再騎在馬上，而是站在地上，至于怎么到地上的，他自己也不曉得。但曙光初現(xiàn)時，他已經(jīng)站不住了，正跪在地上戰(zhàn)斗。

“再奮力一擊，它快完蛋了。”黃驃馬看見彼得魯?shù)臍饬ρ杆傧В驓庹f。

彼得魯用手套擦去額頭的汗水，掙扎著站起來。

“用韁繩擊打維爾瓦的嘴。”黃驃馬說。于是彼得魯照著做了。

維爾瓦一聲長嘶，響徹云霄，彼得魯覺得自己都要被震聾了。然后盡管它幾乎筋疲力盡，卻猛撲向自己的敵人。但是彼得魯正嚴(yán)陣以待，當(dāng)它沖過來時，用韁繩把它的頭套住。這樣，天亮之后，就有了三匹馬跑在他身旁。

“愿你娶到世上最美的女人為妻，”維爾瓦說，“你把我從咒語中解救了出來?！庇谑撬钠ヱR向前飛奔，到了晚上，他們來到了金樹林的邊上。

這時彼得魯想起了他帶著的那些花環(huán)，以及他為花環(huán)付出的代價。

“我要那么許多干什么?我就把最好的這個留著吧。”他自言自語道。他首先取下銅花環(huán)，然后又取下銀花環(huán)，把它們?nèi)恿恕?

“住手!”馬叫了起來，“別把它們?nèi)拥?說不定它們還有用呢。下馬，去把它們撿起來?！庇谑潜说敏斚铝笋R，把花環(huán)撿了起來，然后一起繼續(xù)前進。

傍晚時分，太陽正在下山，彼得魯看見前面有一大片灌木叢。

與此同時，馬兒停下了腳步。

“怎么回事?”彼得魯問。

“我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(fā)生?！瘪R兒回答。

“但是為什么呢?”

“我們將要進入水星女神的王國。越往里走，越冷。路旁都點著篝火，我怕你會停下來去烤火。”

“為什么不能烤火?”

“你一烤火，就會有可怕的事發(fā)生?！瘪R兒悲傷地說。

“好吧，繼續(xù)前進!”彼得魯輕松地說。“要是我不得不忍受寒冷的話，我就忍吧?！?

他們往水星王國每走一步，空氣就更冷一番，直到最后骨髓似乎都凍住了。然而彼得魯不是個懦夫;他所經(jīng)歷的戰(zhàn)斗已經(jīng)加強了他的忍耐力，他勇敢地經(jīng)受著考驗。

路的兩旁都點著大火，火堆旁都圍著人，當(dāng)彼得魯經(jīng)過時，他們愉快地邀請他一起烤火。盡管他的呼吸都凍住了，但是他全然不顧，只是催馬跑得更快些。

誰都不曉得彼得魯和寒冷戰(zhàn)斗了多久，但是人人都曉得無法在一天之內(nèi)穿越水星王國。盡管周圍的石頭都凍裂了，盡管他冷得牙齒直打架，甚至眼皮都凍住了，他仍然掙扎著向前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