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中時,因為家離得比較近,所以她經(jīng)常喊我一起上學,我也總愛去她家玩兒。
我記得她娘,嚴厲較真,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血,對她要求很高,還總愛拿我做比較,數(shù)落她。她過得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期末考試成績不好的時候,就拉我一起去打印室,小心翼翼地在成績報告單上做手腳。
沒想有一次班主任家訪,帶著新鮮出爐的成績排名,她便華麗麗地露了餡兒,遭到她娘一頓暴打。
但我總覺得,如果她娘對她要求沒那么高,也不要總愛拿我做比較的話,C不會變得那么糟糕。正是因為長期壓抑,她才喜歡說謊與叛逆吧。
她開始厭倦上學,時不時地逃課,玩游戲或在宿舍里睡覺。
于是中考落榜,在意料之中。
成績出來的那一天,恰逢我在她家,她娘便當著我的面暴跳如雷地罵了她一個多小時,她終于忍無可忍,充滿怨恨地對我說:曉露,你先回家吧。
我尷尬地回到家。好幾天,也不好意思去找她。
她更是沒有主動和我聯(lián)系。后來,我去隔壁小鎮(zhèn)讀高中,周末回家的時候,便聽我娘說,她家搬走了。然而,并沒有給我留下聯(lián)系方式。
我想,她是故意躲避我的。
她不想活在我的陰影之下,只是沒想到,直到?jīng)]有聯(lián)系的十幾年后,她娘還會拿我做比較。
做父母,總有這樣的通性。
不自覺地拿別人家的小孩和自己的比,并且總要將自己家的打壓下去不可。
我娘也不例外。
所以,我是傳說中的別人家小孩,但我也被我娘眼里的別人家小孩深深地傷害著。
畢竟我算不上最好的,總還有更好的同學走在我的前面,比如同桌B。于是,我也總活在她的陰影之下。
每次考試,我娘就會說:“這道題本來不應該錯,就因為你大意。你看B多細心,她就拿了滿分。”
就連坐姿我娘也要夸她背挺得直,你這么矮還喜歡駝背,簡直沒救了!
嗯,總聽她這么數(shù)落我,我也覺得自己沒救了。
但你千萬別以為B的日子就好過了。
在我娘看來已經(jīng)足夠優(yōu)秀的B,也有一個宿敵,那就是她的表姐A。
在她還按部就班地啃著中學課本的時候,大幾個月的A就已經(jīng)在報考新概念英語四六級了。
所以,用句很庸俗的話來說,就是——人比人,是要氣死人的。
做父母的,哪里是比得完的。
只是道理都懂,做起來很難。
就連我們新生代的父母也逃不過這種愛比較的魔咒。
在孩子剛出生的時候,我們就開始比孩子的幾斤幾兩,到何時會走路,何時會說話。
再大一點兒,我們比他們的語言能力和動手能力。接下來,便是思維與發(fā)展,性格與能力。
我們形成一種欲罷不能的怪圈。
當別人的孩子開口說話的時候,我們的孩子還不能說話。
當別人的孩子已經(jīng)認識數(shù)字和漢字的時候,我們的孩子還一臉懵逼。
當別人的孩子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時,我們的孩子還只知道玩玩具過家家。
……
很多事,我們嘴上說著,每個孩子的發(fā)展情況不同,不必強求,心里其實萬分焦慮。我們其實,不想他們落后于任何人。
于是,我們會在氣急敗壞的時候,抱怨的話便脫口而出。
“你看隔壁的A都已經(jīng)會十以內的加減法了,你連數(shù)字都數(shù)不清。”
“你看B多乖啊,你連飯都不會自己吃。”
“你看C會唱歌會跳舞,你會什么?”
說這些話的時候,我們與我們的父母并無什么不同。我們說著要改變育兒的理念,建立新的規(guī)則與愛,但事實上,我們做的并不比父輩好多少。
我的蔡小姐五周歲了,她終于會寫自己的名字,很復雜但寫的還挺好看。
她也開始學十以內的加減法,然后接觸了拼音和漢字。
比她懂得多的孩子很多,比如同學Y都已經(jīng)在做一年級奧數(shù)題,還有M已經(jīng)在練漢字了。但也有些孩子懂得比她少,還不會寫名字,算數(shù)得扳著手指數(shù)。
她算不上最好的一個,但也不是最差的一個,這就足夠了。我不希望她和當年的我們一樣被父母眼里的別人家孩子所傷害。
會口算或者認識多少漢字并不是衡量一個孩子發(fā)展好壞的標準。
因為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,很多知識水到渠成,到了適當?shù)臅r候就會掌握。她有她的一條成長線,她會按照她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走,只要方向對,就不必過于擔心。
反倒是你的心急,暴躁,數(shù)落以及攀比,才是阻礙她發(fā)展的最大元兇。所以,我不希望蔡小姐成為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小孩。我也不會拿別人家的小孩來打壓她。
我想讓她知道,比昨天的自己進步了一點,那就是成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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