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明樓,劍膽琴心
常笑他,是個170斤梳著油滑漢奸頭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外號“肥蟒”的大胖子;是放言“明家還是我說的算的”然后被頻頻打臉的明家食物鏈最底層;還是在家大寫的慫,在外對敵正如他的外號“毒蛇”一樣殺伐決斷毫不留情的日偽高官?
明樓是汪偽政府經濟司的大臣,是76號情報處的高官,是軍統的毒蛇,是中共地下黨南方局的眼鏡蛇,還是明家的長兄。
這都是他,這都不是他。正如東家說的,不過是表象。
他是波橘云詭的亂世中,真正的偽裝者。
他是學者,他本該在巴黎教書,過著遠離硝煙和戰火的日子。
他卻甘愿背負著漢奸罵名,回到上海在汪偽政府中身兼數職。
他是明家的長兄,他一生所愿是保護好明家,讓姐姐和弟弟在他的羽翼下躲避亂世的風雨。
他卻親手將自己的弟弟推到劊子手的位置,讓他殺人,將他作死棋;他親手制定的計劃卻讓他姐姐魂斷于列車上。
他親手策劃了死間計劃,粉碎計劃,櫻花號的爆炸。樁樁件件都是用血染染成的。
他是個矛盾的人。
他說,就學識,見地,經驗,身份而言,他是軍統中的最好的選擇。
一番話滴水不漏。
他曾經在北伐戰爭期間被明鏡強行送出國去,他的遺憾大概是在明家第一次有難的時候,他沒能保護自己的家人。所以在淞滬會戰,上海淪陷之后,他毅然回了上海。不僅是開展諜報工作,更是給他一個機會,讓他陪在家人旁邊。
可是,就連他自己都說“我回來時就知道,上海早已不是我的家了,是我的戰場。”
卿本佳人,奈何做賊
他曾與汪曼春是年少的戀人,卻比誰都更清楚,他和汪曼春早在他離開那年就結束。汪曼春的和他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,誰都不再是天真爛漫的少年了。他可以讓她撲倒自己懷里,卻不能給她哪怕一個戒指的承諾。他可以在她脆弱的時候給他一個擁抱,卻不能讓她對自己的了解再深入哪怕一分。
他對她不是愛與不愛,是用或棄。
她在他的溫柔中步步淪陷,以為面前長身玉立的還是那個能于她癡纏繾綣的少年。
他卻將她親手推向了他親手編織的陷阱,讓她死時都深信他還愛著他。
這段情不是錯過了,是年代的車輪把它碾成齏粉。那一點曾經的影子是歲月墳頭的青草,卻算不得愛情了。
撇去兩人針鋒相對所作所為,兩個立場和主義不同的人終究不會在一起,無論他們曾經多么親近。《人間》里瞿恩與楊立華如此,明樓與汪曼春亦如此。
卿本佳人,奈何做賊。
說得極好。
有一種大哥叫明樓
他是明鏡的親弟弟。他可以忍受明鏡在小祠堂中的一鞭子,明鏡愛急生愁的一巴掌,恨他為漢奸的一掌。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做事,任她日夜憂心,也絕口不提自己的身份。他需要姐姐為她做戲,這一番戲要是演的真,只能讓明鏡活在真真假假的話語里。
他人前端著身份,是漢奸。
他人后亦要瞞著家人,繼續做戲。
誠如阿誠所言:他活的很累。
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,卻不得一刻快活。他要時時提防,日本特高科的暗箭,76號內部的不信任,軍統對于他潛伏的疑心。保護一個人就只能讓她少知道一些,他只能做一個不忠不孝之人。
他想讓明臺遠離這戰火。卻不想命運捉弄,他親手簽發他第一個任務的命令。他想明臺做一個逍遙的富家少爺,卻不想明臺成了軍統的一把槍。他想讓他活在陽光下,亦知道這一生明臺都不再有機會做回一個正常人。特務這種工作,只是服務于戰時的,一旦戰爭結束,他們都會被清繳。他沒得選,只能讓明臺和王天風都做了死棋,卻還是給明臺留了生路。
他親手把曾經無憂無慮的幼弟送入險境,他讓明臺記住他永遠是他的大哥,他恨不得把明臺拴在身邊教養。結果卻是將他一次次越推越遠;他連累唯一親生的大姐誤入殘局、斷送性命,而后撲倒在小祠堂悲痛欲絕仍要戴上偽裝的面具。他身居高位,為那些一心想要拯救的家國和人民求死而不能,忍受他們的厭惡與唾棄,侮辱與誹謗。
他注定要做一顆“釘子”,爛也要爛死在這塊朽木里。
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際,我輩只能奮不顧身。
如果……有這塊朽木劈開的那一天,不管那時候的他是死是活,如果有可能的話,把他身上的銹洗干凈吧。
有一種大哥叫明樓,他是明家的頂梁柱,他活得很累。
前路難如斯,他活在無邊無際的孤獨之中。
兄弟,樓誠
托孤的劉備尚有孔明,不過江東的霸王亦有虞姬。這個手持微光在家國破碎的暗夜里煢煢獨行的寂寥背影,我們終究是不愿意讓這個孤獨的英雄難過,終究是希望有個知己與他相扶相依。
幸而上天留給他一個阿誠,讓他們能在無邊黑暗中互相依靠。
書里的阿誠,不過是個司機,是個仆人。而在劇中,阿誠是他的兄弟。他人前叫他先生,恭謹又謙卑;人后喚他大哥,慣會打趣他,還知道使喚他。這樣的兄弟情,沒有背叛,沒有欺騙,彌足珍貴。那一點嫌隙么也是他們故意露出來讓外人看的。
孤獨的明樓太需要有這樣的兄弟。
彈幕刷“銅墻鐵壁”,是希望那個疲憊得老是犯頭疼病的明樓背負得更少一些;“明公館的日常我能看一百集”、“請給我來一打阿誠”,不過是希望明樓的原型,那個曾經叱咤十里洋場卻晚景凄涼的五面間諜袁殊,能夠在平行世界里多享受哪怕一秒的家庭溫馨。
他躲過了暗夜里無數的子彈,卻躲不開白日下無妄的二十七年牢獄之災,被曾經為之浴血奮斗的理想背叛,被一心想要拯救的人民唾罵…讓我不由得發出“還不如在理想實現時戰死沙場”的感慨。
不知先生獨自一人在漫漫長夜中,可曾后悔?
歷史虧欠他太多,就讓我們與你一路同行。
明樓與明誠,他們之間不能稱之為“愛情”,那太渺小;也并不是親情,那太有限。
你是無垠夜海中指引我的閃亮燈塔,是腐臭血腥中拯救我的溫暖鼻息,是層層面具下裸露的最真實的自己,你是我一半的靈魂。
劍膽琴心,明樓先生
他一生的身份多重,他始終在懸崖邊上行走,一個不留意就是萬丈深淵。特殊的身份帶來特殊的利益,他可以大發國難財,他可以像梁仲春一般,隨意投靠。
可是,他沒有。
明樓看似復雜,實則非常簡單,他的所為不過是為了那個簡單的信仰-----報國。
他是一個人,卻也是那個時代下所有愛國人士的縮影。
愛國的方式有百種,實業救國,戰爭衛國。他選擇放棄了光鮮的形象,活在暗處曲線救國。
是血與火將他淬煉,是硝煙讓他成熟,是信仰讓他堅定。
周旋在各方勢力之中,他也曾疲累,可是他的身份前線的戰事不容他休息。他只能不停地戰斗,用他曾經最不屑的暴力,去瓦解敵方。
他幼承庭訓奉儒家之言,卻到頭來成了墨家的刺客。
有人說他是灰色的,有人說他是白色的,可剝繭抽絲重重偽裝之后,你看他是紅色的。
劍舞易水大風起,
膽擊長缶踏歌行。
琴響空谷破黎明,
冰心一片玉壺傾。
明樓,有劍膽,有琴心。
先生有超凡人之勇,越庸人之智。是謂任俠儒雅,風姿特秀,龍章鳳姿,不自藻飾。爾在群形之中,自知非常之利器。
“烽煙何日靖,待把敵人盡掃清,卿你奮起請纓,粉骨亡身亦最應。他日沙場戰死,自育無上光榮。……”
“…昔年韻事己忘情。要為民族爭光,要為國家復仇,愿你早把倭奴掃凈。…”
“……他日凱旋歌奏,顯威名……”
在小祠堂聽起這粵曲,眼前浮現大姐的容貌。
這是大姐自己的選擇,無懼無悔。
那么,明樓,你呢?
“…衛兄把話講差了,男兒志氣當自豪,忠肝義膽天日照,平生不怕這殺人的刀…”
“榮華富貴全不要,我受清貧也清高。”
“要想蘇武歸順了,紅日西起害枯槁…”
一闋《蘇武牧羊》,唱盡一生所求。
我愿稱他為“先生”,明樓先生。
后記:
每一個在民族危亡的時刻披甲上陣的赤子都是英雄,每一個捨下高堂幼子貫頤奮戟的戰士都值得被銘記,每一個用肉體凡胎去承受槍林彈雨,只為家園故土不受摧殘的兒女都頂天立地。
你們並非無名,你們的名字刻在每一寸和平的土地上。
(文:Zoezou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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